想笑——
很久没有那样笑过了。
刚睁开眼就注意到的,是惹人不安的喧哗雨声。
在揭开被子的时候,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滚落下去。之后便是被惊醒的一声长长的抱怨。
“喵——”
无视了她,我走到了梳妆台前。尽管几乎不会出门,但用梳子将杂乱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也是一件让自己满意的事。
镜中的自己有一头棕色短发,摸起来有些凉凉的。
出神地望着镜子里同样失神的自己,那个悲惨的自己已经不再存在了。
笑着。
但是心里一点都不高兴,因为没有高兴的理由。这样就足够了,给了自己一个怀念的笑容。
随手关掉梳妆台前的灯,我来到了狭窄的客厅,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个人送的一大束鲜艳的假花。
那个人是几年前我在医院认识的,那个时候他好像还在读大学。
倒满一杯冷水,几口便咽下。感受着一股寒流顺着食道进入胃袋,身子仿佛都要冷得颤抖。
他好像突然就进入我的世界一样,我也忘了是哪一天,之后他每天都会来,就算想忘掉也不可能。
托他的福,那顶针织帽我每天都要带。
现在——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事,似乎已经放弃了继续做教师。
这个时候她才从卧室缓缓走了出来,去吃昨天晚上剩下的猫粮。
今天是去买食物的日子,听外面的雨声我也知道暂时是不能出去的。
只好凝视着桌上鲜艳的假花,裹紧身上的毛毯,一会后,她也跳到我的腿上盘成一团接着睡觉。
就像以前一样,外面下着大雨,不认识的同学赶来慰问自己,桌子上是沾着雨滴的花。
砰砰砰...
“是我,钥匙忘记带了。”
一打开门就是他尴尬的笑脸,伴着一阵潮湿的冷风他跨了进来。
“二小姐今天也没胖啊,哈哈。”
二小姐,是她的名字。听他说橘色的猫一不注意就会养胖,所以送到了我这里来养。
“今天我给二小姐买了一包猫粮...你不会一直都只喂她吃猫粮吧?”
“我今天还不知道吃什么。”
他将猫粮放在书本上,脱下了身上沾着雨水的外套。
“搬家公司明天就要来了,今天你可以先搬到我那去住。啊——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东西你可以先和我说,我提醒他们就行了。”
明明就没有什么关系,这些事情不管怎么变化都无所谓的,但是我总是要一遍遍地去确认。
“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那二小姐也带走吗?”
“不用了。”
“明白了,大小姐。”
这个时候,他的电话响起来了,还是一样的弗拉明戈风格。
“抱歉,接个电话...”
他几步走到窗口后接通了电话。
“喂...我知道,但是现在吗?...我明白了。”
很干脆地挂断了电话,他笑得格外勉强。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无非是工作和计划有了矛盾。
“可能我们会先去其他地方待一会,虽然有点冷,但是车上很暖和的...没关系吧?”
“没事的。”
可能我也有点想出去看看风景吧,从这里仅有的几扇窗子能看见的,只有一成不变的水泥砖墙。
我只带上了一把红雨伞,即使已经迈着急匆匆的步子也会有积水沾上靴子。
“雨有些小了,估计中午之前能停。”
伴着他的闲聊,汽车轻轻颤动,发动机的声音中似乎混杂着一股香味。
“我们要去哪?”
“嗯...一个人的家,离这里不是很远。他欠我现在的公司很多钱。”
“...催债?”
“是啊,我也不喜欢做这种事情的。”
“如果真的不喜欢,那不做这种事就行了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,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那就和死人一样了,这种事情虽然不喜欢,但是也不讨厌。”
前窗的雨刮器机械地转动着,每转一次边缘的水流都仿佛涨潮一样。窗外转过的是超市也好,银行也好,全都失去了本身的意义,如同一幅幅贴图,让我什么都感觉不到。
雨,还在下着。
车窗上流下的痕迹和鼓点一样的雨声,都在冲洗着这个五彩的世界。什么都不会改变的,惟有躲在雨伞下的一张张鲜活似在灼烧的笑脸。
今天的雨,明天就会停。那个时候再踩着雨水,面朝太阳,忘记今天阴沉的黑云。如果是真的应该还不错。
“现在还早,先去吃个早饭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“刚才你一直在看窗户外面,是不是刚才那个女装店想去看看?”
“没...”
“你一个人,是不会离开那个小区的吧?”
“嗯,也没有地方可去。”
“...”
“...怎么?”
“我还以为...你已经死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可能是你给人这样一种感觉吧。上次见面之前我们已经有半年没见过了,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还能对我笑,我觉得你很奇怪。”
“你是这么想的么...我不会自杀的,你放心吧。即使没有活下去的理由,我也同样没有死去的理由。已经了解到了逃避的空虚,所以我讨厌逃避。”
“...逃避确实让人空虚,但是处在冲突尖端的时候也很有效,就和喝酒一样是个舒服的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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